我對女兒最大的期待無非有二，一是她能擁有一項能讓她全情投入的興趣；二是她能擁有一些深刻的朋友。
昨天我去接她放學，她和兩個高年級的女孩在練直排輪滑。因為要準備學校開放日，她們這週都是二點半放學，因為我猜她不會這麼早走，所以我四點才到學校。結果，我們離開學校的時間是五點——學校響起關門音樂的時候，她們三個才脫下輪滑。
這雙作為生日禮物的輪滑她叨念了半年，每每見到我都說：「我真的好想好想要一雙輪滑」。在她生日之前的兩個禮拜，我去學校接她放學，發現她已經忍不住，向她的朋友借了輪滑來學，那時她剛剛可以不用扶著鐵絲網自己滑起來。一個半月之後，也就是昨天，我發現她已經能跟五年級的同學一起在操場競速了，還會後退、狗爬式、鑽過桌子，完全一副追風女孩的樣子。
她們幾個剛剛學會輪滑的孩子，竟然還報名了學校十周年開放日（2017年1月）的輪滑表演，還一起設計了全套節目順序。白鷺老師說，她僅僅給過她們一個點子。
好傢伙！
《瑟谷傳奇》的作者寫道，什麼是真正的熱情？真正的熱情是能讓人忘卻時間地投入其中。我看著女兒無比專注地練習一次又一次，每天都要等到最後一刻才離開學校，我覺得我對她的第一個期望已經展現在眼前了，這真讓我開心。雖然輪滑不是一個怎樣特殊的技能，我既無意讓她去比賽什麼的（除非她自己提出），也沒有念想她會愛它一輩子，但生命中能夠有多少時候我們能不顧一切全情投入到一件事裡、以致於我們身心能夠完全打開？如果我們不是單純看興趣本身，而是看到興趣對孩子生命狀態的影響，那我們就可以有這樣的信念：孩子越是能體會這種狀態，就越能追求和擁有這種狀態。
女兒能有這種狀態，我覺得跟學校的關係既小又大。
小的地方是，學校幾乎沒做什麼。白鷺在演出的時候分享到，這些孩子的輪滑並不是老師教的，而是大孩子教小孩子的。兩個大孩子牽著一個小孩子，讓她們學習平衡，然後教她們各種動作。
學校做的事只有一個，就是小息時間開放運動器材室讓孩子們借用。但你說學校做的事情就這麼少麼？不是的，學校做的最大的事情就是給了她們自由的時間。對她們小學生來說，一天有三個小息，都是差不多半小時，三點半放學，放學後作業很少，而校園所有功能開放讓孩子一直呆到最晚五點。如果你在學校做義工、或者下午到校接孩子，你會發現很多孩子會結伴散步、吃東西、打球、在圖書館看書、鑽研一個什麼東西、躺在欄杆上發呆、等等。
我記得運動會的那天遇到一個孩子，他叫螞蟻。我看到學校有一種奇怪的螞蟻，想瞭解多一點，於是問了身邊的一群家長和同學，他們一致叫我去找「螞蟻」，因為他對一切螞蟻的事情瞭若指掌。螞蟻聽我說後，就說了那可能是什麼蟻，在哪裡出沒。
「一般來說牠是沒毒的，但是你不要把牠放到嘴裡，這會讓你的嘴巴很難受的。」
「你怎麼知道？」
「因為我有一次把牠放在舌頭上看看牠是怎麼樣了，結果被牠咬了，痛了好半天。」
如果一個學生每天上課八小時，完了之後又要趕好多功課，那他哪有時間看螞蟻、哪有時間發出奇思把螞蟻放進嘴裡？品味生活需要時間和空間，發展一個人的興趣和好奇也是如此。創校老師之一河流在開放日的畢業生分享中提到：「這就是教育中的留白。」
對於香港這種「補習天王」的身價已經超過明星、學習壓力巨大的社會來說，自然學校是這個意義上的奇葩——用它的一切可能為學生留白，為孩子保有「自發性」。
撰文：海鷗（一年級學生家長）
編輯：編輯
Comments are closed.